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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城正处于梅雨季,空气总是潮乎乎的,雨连下了半个月,到今天才停,院子里的树叶还滴答滴答往下滴水。
树叶滴落的水,掉进树下小孩的衣领里,把他冻的一个激灵。
小孩正蹲在院子里的大枣树下,仰着头透过浓密的树冠看天。他年纪还小,不过五六岁,树就显得格外的高,天空影影绰绰,偶尔掠过飞鸟痕迹。
他的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,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,小手凭空摊开晾着,上头乱七八糟地缠着白布条,结着一块块发黑发硬的痂,是手上渗出的血黏连了布条,长到了一起。
太阳落山后温度骤降,风有些冷,但再冷小孩也不敢进屋,他被折磨怕了,宁愿在院子里受冻,也不要进温暖明亮的客厅。
今晚沈家有客人来,更没有人想看见他。没人知道该怎么介绍他,他是沈文鸿婚内出轨的产物,光是在那儿站着,就能恶心得一桌人吃不下饭。
明明有名有姓,他却无家可归,像一条失魂落魄的野狗。
“咕噜噜…”肚子发出饥饿的哀鸣。
小孩直着眼睛,垂下脑袋,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,下雨的时候手疼的厉害,也不觉得饿,现在手不疼了,肚子却疼了。
手是昨天烫伤的,昨天厨房做了新菜,炸藕夹,甜糯的藕片里夹了肉,炸得金黄酥脆,香飘四溢。
大半天他就喝了碗稀粥,还是沈文鸿的现任妻子—张兰吃剩下的。
小孩饥肠辘辘,没有忍住,在餐点前溜进厨房,偷拿了一块塞进嘴里,结果出厨房被张兰看见,也不知哪里漏出破绽,张兰眼神示意了下,张兰身边的佣人就把他拽回厨房,下一秒,炸藕夹剩的一锅热油全倒在了他手上。
刺啦一声,发出皮肉烧焦的味道,他惨叫一声,疯了般从佣人手里挣开,向屋外跑去。
双手乱挥,一双手皮开肉绽,淌了一地的血,没跑出两步,他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腿上,是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的沈文鸿,也是他的父亲。
小孩满眼泪水地仰起头,十分委屈,颤抖着把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伸向沈文鸿,“爸爸,疼。”
高大的男人低头看向他的伤口,皱了下眉,然后对旁边的佣人说,“怎么弄成这样了?给他包扎一下。”没有拥抱也没有安慰,男人转身上楼,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。
夜晚,小孩躺在自己的床上,在厨房打的地铺,空气里还残留着炸肉的油腻味道,双手疼得撕心裂肺,冷汗溢出毛孔,不住痉挛。
他只能拼命闭上眼,嘴里默念,快点睡,快点睡,睡着了就不疼了,也许睡醒了,他就能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。这里没有人喜欢他,他也不喜欢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