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效忠（2 / 2）

奴隶们的敬畏并不能改变贺为益和马闯的命运，天亮以后，他们就将被派去开凿暗道，面对絮叨了一天的马闯，贺为益也感到几分头疼，他仰头躺下，困意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。

帐篷的一角突然被掀开，马闯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，来人正是大野部男孩中的首领，在他身后，其他人鱼贯而入，气氛陡然紧张。贺为益站起身，虽然他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，但对方的情况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贺为益不介意再拼一次命。

“我不是来报仇的。”对面的大野部男孩用生硬的腔调说道，“我叫大野勇川，是大野部汗王最小的儿子。”他指了指身后，“他们都是我的族人，也是大野部仅存的勇士。剑州人，你打败了我，我想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“我叫何益。”贺为益淡淡开口。

“在那个该死的拓跋人赶来干预之前，你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杀死我，可你为何不动手？”

“我跟你从前没有恩怨，不是非杀你不可。”

大野勇川沉默了一会，然后开口，“无论如何，按大野部的传统，我的命是你的了。但是，拓跋部用卑鄙的手段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，我发誓一定会为他们报仇。至于你，如果也发下同样的誓言，那么大野部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

贺为益心中一动，如果是在过去，他将很乐意接受大野勇川的效忠，并会郑重其事地立下誓言。可经过鸿奴的背叛，他很清楚此刻自己并无接受忠心的筹码，而所谓的誓言更是丝毫没有约束力。大野勇川与其说向他效忠，其实更像是为了凝聚大野部其他男孩人心所做的一场表演。毕竟，大野部天生尚武，在大野勇川被贺为益险些杀死后，汗王子嗣的威严已经发生动摇。

忠诚与背叛都是人世间永恒的故事，而贺为益必须迅速做出回应，哪怕是虚假的忠诚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消散。

“我不需要向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发誓，拓跋人也是我的仇人，没有大野部，我也会杀光他们所有人。”贺为益冷冷地说道，“我接受你的效忠，但大野部现在的力量还太弱，所以，这段时间我对你们的要求是，等待，然后什么都别做。”

在昏暗的烛光下，众人的影子投射到贺为益身后，将他衬托得格外高大。大野勇川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，胸腔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刺疼。此刻，他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，他想起了大野部的汗王，眼前这个年轻人几乎跟汗王一样冷漠和高贵。

只有王者才配拥有这样的威严。

大野勇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弯曲，在他身后，所有大野部男孩正向贺为益单膝下跪。

汹涌的山风忽然从帐外争先恐后地涌入，熄灭了帐中的一切光亮，马闯在一旁看着，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。